在門診常有患者說鼻孔乾痛,老是有清不完的鼻屎,且大都是成年女性。我一聽還沒視診內心就有譜了,又是一個愛乾淨常常清潔鼻孔的個案。
鼻子要常清潔?要每天洗嗎?要討論這問題前,我們先大約試算一個人一生呼吸的次數,正常下人一分鐘呼吸約18次,以75歲計則一生空氣要進出鼻道肺部次數為: 18X60X24X365X75=709560000,約7億次!一般空氣中的落塵即便在室內幾星期就會讓桌面蒙一層灰,理論上我們呼吸那麼多次整個呼吸道早就該塞滿灰塵了,實則不然!為什麼呢?是因為我們的呼道黏膜有主動清潔的功能。
呼道黏膜有主動清潔功能的關鍵在於黏液分泌和纖毛運動。正常人的呼吸道黏膜有袋狀細胞能分泌黏液,有柱狀細胞上有纖毛。呼吸道黏膜的黏液包覆整個呼吸道表層, 一方面維持必要的溼度以免身體水分因呼吸而蒸發失去太多,另一方面吸附進入呼吸道的塵粒和微生物,這些黏液分泌物中還含有消滅入侵病毒與細菌的分解酵素、免疫球蛋白以及吞噬細胞等。纖毛運動則是藉纖毛規律的擺動,像掃把一樣持續的將1.鼻腔黏膜上的分泌物,由鼻腔往後排送到鼻咽部,再往下到咽喉;2.肺部支氣黏膜上的分泌物由下往上掃,排送到氣管,喉室。最後兩者含塵粒的黏液都不自覺的吞入胃中,藉此來維持呼吸道的清潔。
明瞭上述鼻黏膜的自我清潔,就知道在正常情況下,實在沒必要常做無謂的清潔或洗鼻子了,徒然把好的黏液清洗掉,打亂正常的纖毛運動罷了。甚者,清潔動作本身帶來了感染源,或動作傷了黏膜,沒黏液保護只有滲出組織液乾掉結痂,都是越清越髒。我文章開頭說門診的患者就都是清潔過度,把黏膜收傷結痂當鼻屎清,清到鼻毛囊有傷口感染造成毛囊炎才會痛的。
當然,如果身處空氣品質非常差的環境下,鼻孔前鼻毛處一定附著些較大塵粒,用衛生紙擦掉或擤掉肯定是對呼吸道清潔有助益的。但如果像每天刷牙洗澡一樣常常清洗鼻子則反而弊多於利了。聽說狗如果鼻子上有些許黏液亮亮的,表示牠嗅覺敏銳,很健康,我相信這說法,我也有理由相信如果把牠的鼻子黏液洗掉,牠的嗅覺會變差。
近幾年有些醫學媒體,甚至部分醫學中心的醫師倡行日常就用洗鼻器洗鼻子,說是可以洗掉過敏原及感染源。洗鼻器不是新玩意,我小學時有鼻竇炎,三天兩頭就去耳鼻喉科用洗鼻器洗鼻子,我還記得當時洗一次5塊錢,早期的耳鼻喉治療台還配備噴水槍呢!等我自己做耳鼻喉醫師時,我就知道不管用哪一種洗鼻器洗鼻子水都是從一側鼻道進到鼻咽腔,繞半圈再從另一側鼻道流出,根本沒洗到副鼻竇腔。而現在治療台方便的吸管不需藉水就可把鼻腔內膿稠的分泌物吸掉,已把噴水槍淘汰了。
如果膫解呼吸道黏膜自我保護清潔的生理就會對洗鼻器不以為然了。不但清洗鼻黏膜動作本身就容易導致過敏或帶來感染源,有時清洗鼻炎已感染的分泌物時還要冒著因水滲到耳咽管或鼻竇而擴散的風險,更何況我們是無時不刻在呼吸,哪能靠每天清洗一兩次就能洗乾淨的?真正的清潔英雄是我們自己永不休息的呼吸道黏膜啊!。